26 <23>
我突然陷入了和萨菲娅的……呃，二人世界。
说实话，纳尼娅想得真够狭隘的。就算只是为了我自己，我也会自动在圣姆托利多做停留，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躲开初雪或者取材才待在这里。
倒不如说，能听到初雪不再执着于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里的远大理想，而是真心地说出“需要我”这样的话时，那一刻，我似乎还有些激动。
……喂，打住。我没有这么压抑吧。
但我同时也明白，现在这样的我似乎无法回应她，就算这种已经竭力缩小的需要也是。
“……是像初雪一样叫你小露子？”
回到现在。原来此时我还想着初雪啊。不知为何，有点抱歉。
到南半球，火星互联网已经稳定可用了。我让初雪继续拍照发帖子，自己就休息了。能够久违地在精神上放松一会，还是不要顾及其他事情的好。只不过我身边还是有别人啊。
说实话，还是个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家伙。
我一直思考自己是不是因为小杏的事情有 PTSD 了，说不定真是这样。我一直在意着旁边的她，时不时偷瞄她几眼，有时候会看到她也在盯着我。倒是不像其他阴暗的家伙，她察觉到别人在盯着自己的时候，只会继续反盯下去，用那迷迷糊糊的眼神试图吓退对方。总是说阴暗的家伙像是小动物，那这家伙就像是动物园里被摆弄得过多的动物一样，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。
我又看了看她。此时她突然转过头来，侧着头，微微张着嘴，也盯着我，一副看似诧异的样子。
这时我才发现，就算是她灰色的眼瞳，在夏日强烈的阳光照射之下，也能看出某种蓝色的存在。在褪色的金发之下，灰蓝色的眼瞳此时如同无云的苍穹之下波光粼粼的大海一样，出人意料地夺目。
欸。其实还挺可爱的嘛。
我不由得笑出了声。她还是以那副奇怪的神情看着我。
……总之，还是先去那个铁路公司什么的看看吧。
嗯，看样子是关门大吉了。
只用远远地望去就知道了。没有人影、没有光亮，总之没有人存在的气息。周围的街道与其他地方一模一样，冷冷清清，只是时常有一两个人经过的样子。萨菲娅倒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。
我仔细凑上去看了看。看样子并不像是因为破产倒闭什么的，而是被收编了。旁边还贴着“关于改制搬迁的通知”之类的话。公司改组为伊哈托布市属铁道公司，搬迁至伊哈托布市的什么什么地方……嗯，没错。员工可自行选择是否留职。时限至 132 年 21 月 1 日。
啊，过期了。
在此之后的提交请求不作受理。
“怎么着？”我问，“那也没办法了对吧。”
“……吃饭。”
不管怎么样，开着的餐馆总是会有的吧。就算是水箱温泉都有。
楼梯在广场边缘不时断开的栏杆处凹下去，随意排列着的小巷们越来越近，我们最后遁入其中。圣姆托利的房子们，在这个高度之上多是蓝白色，之下就变成了各种颜色的混搭，如同一块巨大的调色盘，侧搁在大地之上。
路旁房屋底下的门或开或掩，不时有小孩子跑进跑出，时常听到房里人们的交谈声。到交汇处，做工精美的路牌以浮雕的方式刻在临街建筑的外墙上，石板地面从两侧延伸出去。外墙里的是街旁人家的院子，有的只用栏杆当作物理遮蔽，有的则在厚厚的墙外还种上常春藤。
又走过了一个路口。纵横交错的小巷小路让我不想再查什么地图，只是关注着路边的招牌。
我看向旁边敞开大门的一个小院子。
啊，敞开的门，还有若隐若现的招牌……看样子似乎是，并不指望主动热情地拉别人来吃的，而是应该会被“偶然一吃居然是这种绝味”的，很高手的那种。大隐隐于市的样子。招牌是木质的，用麻线挂住，旁边摆着小黑板，上面用手写的字体写着今天的菜肴。
走进庭院里，本来以为会很冷清，但居然也坐有好几桌人。
不过仔细想想也是。伊哈托布的人们还在正常地生活啊。是我们这些人莫名其妙地闯入了这里。
“想让你书写自己的故事？”
结果居然是和我进行实质上的几天的约会吗？厉害啊，纳尼娅。我虽然自认没什么道德底线，但什么事情能让我好受，什么让我难受，我还是心里有数的。我搅和着碗里的沙拉，听着她说话。
“事后声明，我并不是在卖惨。”她似乎反应到什么，突然插了一句。
“……我知道。”
她这么一说，我的心里反而涌起某种异样的情感。说起来，我到现在都没再联系过小杏了。前任文学吗。
面对面前的女孩，来自过去的情感和来自现在的思考一齐袭来，不断冲击着我的大脑。我自己也思考过，我明明对初雪和小杏并没有什么过失，为什么我还下意识地去逃避她们呢？难道我不应该从心底里就不在意的吗？
不过，自那之后，我的大脑就不再负担得起深度的思考了，我也没再思考下去。“活在当下”，我只能这样使用我的大脑。或许一切都会有答案的。
“嘛，我知道你的处境了。”我说。
她隔着半遮住自己眼睛的刘海看向我。发尾有点像初雪一样翘起，真想给她梳一下。
“……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礼貌，”我停顿了一下，她突然打断我。
“既然我们都这样了。还是——抱歉，我们可以对彼此思维透明吗？”
她突然的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。“思维透明”？
“初雪对你——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纳尼娅——？”
“一切所有的都没有，只是因为我想要这么做。说是病急乱投医也可以，但是……但是，我想把自己一团乱麻的内心理顺。这样说怎么样？”
她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。灰色的眼瞳望向我，里面突然闪烁着浑浊但集中的光芒。我突然感觉自己被她所紧紧地凝视着，赶忙挪开了视线。我可难以承受别人的那种目光。
“……什么怎么样？”
“我想要这样向你表示我的意思。就是说，我想要对你敞开心扉，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干。不是我突然爱上你了什么的，也不是我是个露出狂什么的，只是因为我想继续成为一个人。”
我还是搞不懂情况。
一般来说，这么说不就代表着表白吗？在什么作品里，这样的发言就算不是 cp，也至少可以绑定 cb 了。
“……喂喂喂，你在说什么啊？”
“或者说，你想把我当作露出狂也可以……总之，我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想法、所有的情绪都告诉你。不是因为喜欢，也不是因为讨厌，只是因为我……我是这样的家伙而已。”
她想要告诉我一切。欸，这和初雪的想法很像啊……不过如果她不是在说谎的话，这就不是初雪跟她说的。而且初雪也没跟她怎么说话。
“你也想要我对你这样吗？”
“嗯。”她呜咽了一声。
“欸。”
我抬头望向天空。猛然一抬头让我的脑袋有点缺血。
“——那你是露出狂吗？”
“……？”
我看见她的脸上表露出一阵……惊讶，而不是厌恶？喂喂喂，你不会真的喜欢露出吧？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当我没说好了，我会无言地对你产生 AT 力场的。
“……我只是喜欢露出的……呃，那个，题材。”
“啊太好了。听到你不会自己露出就放心了。”
“毕竟，如果是我露出的话，会被抓到警察局吧。毕竟这么……嗯，没有魅力。”
等等等，就算再有魅力也是会被抓到警察局的好不好。什么上了年纪的油腻男性的视角啊，好恶心。
“你再这么说话我报警了哦。”
“呜不要！”
“那你就好好地说，自己只是喜欢露出的 xp，不是喜欢露出好吗。”
“反正就是这个意思，”她说着吃完了自己碗里的烩饭，“不过……不过啊，我在想着试试的话……”
“那你别跟着我。”我立马说，“我透明一下给你，‘呜哇变态’。”
虽然我觉得她实际上也相当可爱……
呃不对。我在想什么。好恶心，好大叔，好低俗。这种想法赶紧滚啊。
“……你刚刚在盯着我的胸口看吧？”
“不是。”
“就是吧？人与人之间是有基本的距离的。是思想透明又不是衣服透明。请不要这样做。”
“你是什么正论怪物吗？”
“因为你刚刚那样做很不礼貌。有点涩涩的。”
“……不要诬陷我好吗。”我突然有点生气。耳边不止的蝉鸣声突然放大了一刹那，不知道是不是它的原因。
“啊。”
“因为我在想着你胸口的地方，穿初雪的衣服还是太紧了。倒不是体型的问题。”
我从来不会调侃别人的第二性征发育如何。不过我也不大肆反对就是了。
我想起来，初雪也是同样的态度，但她会从荷尔蒙分泌之类的地方开始找原因，然后说到就连性压抑都是人的本能。所以她理解这个行为。但我不一样，我只是认为没法改变的事情不如不要在意，以免影响自己心情。
“——诶，是这样啊。”
“不是，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啊？”总不至于没想到这一点吧？
“没有，只是想起来我原来比你们大这么多啊。年龄。”
她在 T 恤上比划了一下。粗略看来应该有 c 到 d 了吧？初雪的衣服穿不下也不奇怪。
“……要不要带你去买衣服？”我问，“初雪的衣服穿起来很没劲吧。”
“那还是算了吧……穿搭啊——”
“不行。你真的很可爱的，”我思考着要怎么以不油腻的方式来描述，“就是，很漂亮。”
“……诶。”
她把目光从我这里挪开了。她白皙的皮肤被日光晒得有点发红，或许只是生理现象。
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描述。总感觉毫无保留的阳光对她来说有点残忍，但我又很想看到这副面庞在阳光下微笑的样子。让人也不经意间想要抛开之前的一切，只是微笑而已。
嗯，被过去的一切束缚着有什么意思呢。就算我的选择再塑造了我自己，也不是用这种方式塑造的。
如果以前的我也这么想过就好了。
走去商场的路上，我继续追问萨菲娅。
“那些不能算骚扰吧。”她说，“只是想被关注而已。”
“给别人发一大堆信息，光是红点数都足够吓死好几个日本人了。”我说。
“啊，你不是日本人吗？看名字——”
“只有住在日本的日本人才会变成那样好吗？”
“好好好，行行行！”她突然大声叫起来，“我在反省了好吧。真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但是，你真的不会有哪个瞬间真的很想被别人关注吗？就像是那种，想去故意 cue 别人，想被别人关注自己在做什么之类的。就算最后完全没有回复。”
“完全不会。这样也太可怜了吧。”
“欸——但我听说你平常会写稿子的啊。写的时候不会想 cue 一下读者吗？”
一般来说不会。
……但有偿供稿的时候是会的。我想到。之前给一个视频主写的稿子就是这样，融入各种莫名其妙的新梗旧梗。为了写它我至少去网上转了两个小时。只是它给的实在太多了。
“迟疑了吧？”她试探地问道。
“好吧。是有的。”
“对吧。”
“……”
一阵沉默。
“……真想问你，逼对方直到退步有什么好玩的。你不会就是那种会在网上辩论到底的人吧？呜哇……”
“因为我遵从人类的本性啊。”
“本性？”
“人类的本性，不就是想要被别人认可吗？那在网上，看别人说出‘好吧’或者‘抱歉’的时候，你不会很高兴吗？还会有一种，正确得到了传播的感觉。”
“……好下流的感觉。会感到这种情感好下流。”我皱了皱眉头。
“啊？但是人类的本质就是会喜欢这种下流的感觉的啊。不信的话，我说句‘抱歉，是我冒昧了’给你试试。”
“喂喂喂，差不多得了。”我说，“建模明明这么好看，为什么内心这么阴湿啊。”
“都说了这才是最自然的内心。难不成，你喜欢那种圣人一样的完美无缺的人吗？”
我想了想。似乎只想得到八潮姐，像那样的。“反正我招架不住。”我说。
“所以说，这才是萌点啊。对于完美的人，自己会衍生出下意识的隔阂，反而没办法好好交流了。只有像我这样的全是缺点的人，你才会愿意把话都说出口。”她说，“——啊，说起来我还穿着 T 恤呢。是不是遮一下比较好？”
她指了指自己的小臂。
“……我有防晒衣。”
“啊谢谢。所以可以给我一点回应吗。”
“是的，”我说，“口渴了。能不能只听你说话。我会好好点头的。”
萨菲娅的真心话的杀伤力也太强了。我似乎突然就明白了，初雪和纳尼娅这几个月都在说些什么。
只有跟不完美的我，初雪才能好好展露自己的内心。所以说是这个意思吗？
……意思是说我不完美啊。嘛，我也不是反对这个说法。
那么，我面对初雪的那种感觉，似乎也可以解释了。难不成，那个家伙在我的心里是完美的？
不对不对不对。也太扯了吧，讲真的。
“小杏对你是那种态度，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在她的心里是完美的形象。”萨菲娅继续说，“所以她只是在你的面前演出那个形象而已。或许不是演出也说不定。但最终的结果都是，你在她的面前展露出不完美的一面之后，这些事情就全都破灭了。”
嗯嗯。其实还不错嘛，这家伙分析世界的一套。
“居然一个人自闭着就能分析出这么有道理的结论啊。挺厉害的。”我说。
“一点都不厉害吧。又在说谎。”
“不厉害？”
“不厉害啊。”
“……这次我真的没说谎。刚刚反应什么就说了什么好吧。看我的发言速度也能发现——”
“其实每个人都知道这些事情吧。”她说，“或者说，被突然点拨了一下的人也能光速理解对吧？那么，明明问题只是不愿意明晃晃地说出来而已。或许是因为说出来显得有点蠢吧。我的话，只是因为已经做了这么多蠢事了，也不缺这一点就是了。”
“欸。大智若愚啊。”
“听不懂。但应该是同一个意思吧？”
“……啊是的。”
很意外。和萨菲娅说话居然让我感觉没有一点包袱。
嗯。为什么我会就这样转变了心态呢？我记得我一开始应该不太喜欢她的来着。
说起来，我突然想到之前我在网上跟日本人聊天时，对方说的话。她说，她在打工的地方反而更喜欢跟外国留学生打交道，因为这样就不用费劲去读空气了。她喜欢在软件上跟外国人聊天也是这个原因。我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假，但对方似乎也没必要跟我撒谎。
后来她跟我说自己和金发的女孩子交往了。可喜可贺可喜可贺。嗯。
如果那位是喜欢这样，来暂时摆脱周围的一切的话，我这么感觉也并不奇怪了。对于我来说，就相当于通过和社会脱节的人相处，来暂时摆脱社会吗？我不讨厌就是了。
于是，我和萨菲娅从各自的雷区聊到喜欢的动画，最后终于到了喜欢的 xp 的环节。
她说自己还是不喜欢穿裙子。
“同感。”我说，“我觉得裙子只有在拍照的时候最适合。其他时候都太麻烦了。”
“对吧对吧。”
“就像是——嗯——”
我望向自己伸出去摸衣服面料的手臂。天生的小麦色皮肤让我陷入沉思。虽然建模让我还差不多可以招架，以至于还能被初雪拉去当角色特化的 coser，但穿衣选择却确实遭到了巨大打击。穿白色的衣服就会显黑，但我显的黑又没到可以显出独特美感的程度。
“就像是，晒痕和黑皮只适合作为 xp 出现，而不是出现在自己身上。”我说。
“白露的肤色并不——”
“算了算了，这种安慰还是算了吧。换个说法，露出只适合作为 xp，而不是出现在自己身上，对吧。”
“你刚刚说过这件事了吧？”她立马吐槽。
“因为我想确认你刚刚那句话不是一时起兴说出来的。”
“……”
她沉默了。然后背过头去摇了摇头。呜哇是真的变态出现了。
“我觉得有必要给你好好挑衣服了啊。你这社会性缺失的家伙。”我说着，把她拽进旁边的店里。
总感觉这家伙有点像只巨大的……狗狗？
不知道为什么，她身上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（或者叫社会性缺失的感觉），反而让我很安心。说来，人类真是莫名其妙的生物。喜欢找没有谈过恋爱的恋人，经历了一生，到最后又喜欢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来避世养老。或许我已经感受到人类的可悲之处了啊。啊可恶。
怎么我都跟初雪一样说起这种乍一听很有大道理，但实际上没什么用的话了。
真不诚实啊。
就像萨菲娅说的一样不诚实。
噗嗤。我就这么一下笑出了声。
“……笑什么？”她迟疑地转过头问我，“果然吊带裤还是有点太幼稚了吧？”
这个场面也有点好笑。不要上半身穿着初雪的白色 T 恤，然后套个小孩一样的牛仔吊带裤对着我啊。什么童装。也太小孩了吧。
“啊嗯。有点。”
“说真话……！”
“特别幼稚。别这样。”我说。
其实总感觉她似乎有某种读懂我内心的能力。总是能精准地捕捉住我什么时候迟疑，又什么时候是真的透明。我又感觉或许熟悉我的人都是这样，小杏是这样，初雪也是这样。
……啊。为什么我总是止不住地把她和小杏对比呢。
不过，我对于这种被看穿的感觉并不讨厌。毕竟目前对方是萨菲娅。让人难以泛起警备心。
或许正因为她是这种小动物一样的存在，才能做到这一点吧？
我大概就是这样对她卸下防备的吧。
欸，那么之前——
最后的最后，萨菲娅还是买了些普普通通的夏日常服。和初雪不一样图案的 T 恤衫，短裤以及长裤。
“说起来，在这几天之后你要怎么办？”
“大概是，就这样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吧，”她说，“对这座城市我还算熟悉的。”
“欸——”
“出乎你的意料了？”
“并没有。”我说，“如果你继续乱晃，我反而会担心你的。”
“有点让人肉麻了。”
“我会担心你，会不会因为没东西吃被饿晕在路边。”
“喂！”
说起来，为了让自己不至于泯然众人，萨菲娅还在旁边的无人便宜小玩意儿店买了些东西。
“糟糕。这个颈环看起来也太牙白了吧。”我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。怎么看这都是小道具而不是装饰品吧？为什么还有挂钩啊？
“那别的呢？”
“腿环看起来更牙白。”我直白地说。
“你才戴什么都牙白吧？！”
尽管这么说，她看样子并没有把这俩东西取下来的意思。
这样我右边的看起来就是个外观相当牙白的阴角了。不过装饰品又显得不太阴暗，似乎更像是地雷系。又是干枯分叉的褪色金发，又是吓人的眼神与黑眼圈，又是胳膊上和大腿上毫无遮掩的痕迹……什么的。不过她本人不在意就行了吧。嗯。
不过，比起这个，我还有更想问的问题……
“啊，在那之前。”她突然转过身面向我，“有个想带你去的地方——不是想借机做什么的！你放心。”
我干脆把自己的顾虑扔给萨菲娅讨论了。毕竟她一直一副没话都要找话的样子，我早就有点累了。
“——还问这种问题。自我中心。”她说。
“问题是这里吗？”
“问题就是这里啊……话说不要随便把别人比喻成动物啊。”她说，“好变态。”
“我错了我错了。请你指教行了吧。”
“哼哼。”
她发出了某种阴暗的窃笑声。果然本质上还是一被夸就高兴的阴角。
“因为我和小杏对你的看法不一样啊。”她说，“小杏应该只知道你是个全能的厉害的人吧。成绩又好，性格又开朗，虽然好像没什么朋友的样子。”
“喂。好歹人是认识不少的好吗。”
“然后你又关心她，又和她这样那样的。但是你们之间就是有层窗户纸，而且她越往里面捅，窗户纸就越厚。嗯，然后她大概是受不了这个了吧。如果是我的话，说不定就和你凑合着下去了，说不定哪天就真的说开了。但她应该既没有意思也没有闲心跟你这样。
“总而言之嘛……就是你果然还是在她面前太完美了。但我听你们讲了不少你的事。虽然我们总共也没在一块待多久就是了。但你在的眼里就是不完美的了，所以我对你的态度是……呜呃，真正的小动物一般的态度。小杏的态度，说是自然的小动物，还不如说是在野兽面前吓得发抖的小动物。
“……喂，我都把自己比喻成小动物了。”
“你不会到最后也要跟我那个吧？”
“什么啊，普信女。”
“啊。我的 PTSD 果然还是有点太严重了吧。”
“我也觉得。”她说，“虽然我觉得你的性格很适合作为交往对象。如果我不是这种身份的话。”
“诶。真的是吗。”
“明明从头到尾看起来都是阳角，但实际上对于各种事情都颇有微词，特别想吐槽什么的，对吧。感觉这就是你身上的萌点。像我这种阴角，指不定就被你哪句随口说的话圈住了。你以后得多注意这方面才行。不可以到处吸引阴角。”
“……那你觉得你自己的萌点是？”
“会有这样问本人的吗？”
“会吧。虽然一般说不出口，但正常来说，都是会打造自己想被别人怎么认知的印象的吧？”
“但我不会被别人认知啊。”
“那要是就是被认知了呢？”
“那我会疯狂地对 ta 献上自己身体上和心灵上的一切的。各种自己的秘密都说出来，就算是很牙白的、很下流的、很低俗的也要说。总之就是想被人疯狂地认知。”
“比如现在？”我不由得退了半步，“呜哇，不仅是身体上，心理上也喜欢露出吗。”
“——嗯。比如说腿环其实是我的 xp 什么的，还有我其实似乎有些抖 m 的癖好什么的。”
“‘癖好’这个词真是用得好啊……”变态感一下子就出来了。
“还有，玩法的话我其实喜欢……”
“住口。变态。”
“呼。”她好像松了口气，此时她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沾湿了，“我还在想你要是不骂我一句我应该怎么办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怎么样，很变态吧。”她居然扬了扬嘴角，“可以再骂一句吗。”
可恶，这不是给她骂爽了吗。不过，这样突然发现这家伙本质上还是个阴角，又感觉很可爱。差点就要被她随口的一些大道理给带跑了。
嗯嗯嗯，阴角实际上有着很阳角的觉悟什么的，也很算是萌点啊——
“那我不能骂了。”
“欸。”
“恶心，低俗，好下流。”
“谢谢。”一阵毫无掩饰的阴暗的笑声。
然后这家伙又说了几句话，以至于我已经把她的 xp 系统摸得清清楚楚了。
“居然喜欢被……被那个吗。喜欢代入被那个的那一方，也太牙白了吧。”
“我很开心哦。”
“？”
“有的时候人就是得大大方方地说出一些东西才行。”
“……”
与之相反，我居然说不出话。这之后我的回复就都是些不加选择的、不过脑子的话了。我的大脑飞速地运转，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最简单、最真实也最直接的回复方式了。